《书断》云:“右军开凿通津,神模天巧,故能增损古法,裁成今体,进退宪章,耀文含质,推方履度,动必中庸,英气绝伦,妙节孤峙。”王羲之的书法是留给人们的瑰宝,可惜的是历经天灾人祸,至今已无真迹留存。而且在羲之生前已有人作伪,加上他又有代书人,故其书迹更加真伪难辨。虽然如此,我们还是可以从摹拓本上去窥见它“龙跳天门,虎卧风阁”的风采。
王羲之的真书和唐代真书相比较,显现出两种不同的时代风貌。宋代姜夔最多会意,在《续书谱·真书》中云:“〖屏蔽***〗下笔,应规入矩,无复魏晋飘逸之气。古今真书之神妙,无出钟元常,其次则王逸少。今观二家之书,皆潇洒纵横,何拘平正?”我们正是从王羲之的楷书中感受到魏晋时代特有的潇洒气韵,无论是字的笔画,还是结构,各尽自然之态,似乎跳动着一颗自由的心灵,当然便与〖屏蔽***〗受染于科举功利习气的心手大不一样了。
1.《乐毅论》(图1),小楷,梁模本有题款“永和四年(348)十二月甘四日书付官奴”。据说原石曾与唐太宗同葬昭陵,或说《乐毅论》之书在武则天当政时散人太平公主家,后被人窃去,因惧来人追捕,遂于灶内焚之。王羲之《笔势论》中对王献之说:“今书《乐毅论》一本及《笔势论》一篇,贻尔臧之,勿播于外,缄之秘之,不可示诸友。”他用自己精心创作的《乐毅论》作为范本,又以《笔势论》作为理论,从虚与实两方面启发王献之的悟性,导引其进入书学的正轨。从现存的本子中还可看到笔画是灵动的,横有仰抑,竖每多变,撇捺缓急;结构上或大或小,或正或侧,或收或缩;分布则重纵行,不拘横行。从整体上言,在静穆中见气韵,显生机。
2.《黄庭经》(图2),小楷,书于永和中。诸遂良《右军书目》认为是王羲之为山〖屏蔽***〗士作。《黄庭经》有诸多名家临本传世,如智永、欧阳询、虞世南、褚遂良、赵孟頫等,他们均从中探究王书的路数,得到美的启示。包世臣对《黄庭经》情有独钟,认为它“小字如大字”,用法备,取势远,“必也《黄庭》,旷荡处直任万马奔腾而藩篱完固,有率然之势”(《艺舟双揖》)。“率然”,是古代传说中的一种蛇,《孙子·九地》:“故善用兵者,譬如率然。率然者,常山之蛇也。击其首则尾至,击其尾则首至,击其中则首尾俱至。”战阵之势、率然之势,在《黄庭经》中可观可悟,而王羲之论书也每多比拟为战斗,包氏之说尤可深味。然而也有人认为小楷《黄庭经》笔法不类王羲之,因此亦有真伪之辨。
3.《东方朔画赞》(图3),小楷,书于永和十二年(356)。从传世的摹临本上可睹笔墨风采。此书点画骨力劲健,起落转折,如断金切玉,干净明丽,表现出优雅俏静、遒丽天成的丰姿。《艺舟双揖》中认为南唐所刻之《画赞》,“一望唯见其气充满而势俊逸,逐字逐画,衡以近世体势,几不辨为何字。盖其笔力惊绝,能使点画荡漾空际。回互成趣。”包氏认为《东方朔画赞》与《黄庭经》都在“力”、“势”、“气”、“逸”上达到很高的境界。
4.《曹娥碑》,小楷,有绢本,今存辽宁博物馆,二十七行,四百三十八字。此碑自明以来多摹刻于各汇帖中,题为王羲之作。历史上或认为此乃晋人书,但不一定是王羲之。这幅书法的作者暂置不论,其书学价值则是客观存在的。宋高宗认为它“纤劲清丽”,有晋人风韵,“非晋人不能如此”。文徵明则从中悟其“古雅纯质,不失右军笔意”。赵子昂、虞伯生推崇为“正书第一”。这些著名书家确实从绢素墨迹中体会出一种楷书法则上、书风气韵上的高妙处,而这些又与唐宋以后书家的楷书不相同。
传世王羲之楷书尚有《告誓文》(刻入《玉烟堂帖》)、《佛遗教经》(图4,刻入《墨池堂帖》)、《黄庭内景经》(刻入《郁冈斋帖》)等等,亦有真伪之争。《书谱》云:王羲之“写《乐毅》则情多佛郁,书《画赞》则意涉瑰奇;《黄庭经》则怡怿虚无;《太师箴》又纵横争折;暨乎兰亭兴集,思逸神超;私门诫誓,情拘志惨。所谓涉乐方笑,言哀已叹”。可见王羲之不仅能在行草中而且在楷书中表现各异的心态情趣。